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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晚的一轮满月显得格外圆,静静高悬在这座他已拼多年的城市上空。他在下班途中不经意望见了那抹与灯红酒绿不相衬的银白光辉,不由得缓缓低下了头。常言月是故乡明,可他关于故里老街的记忆,却再也拼凑不出一幅完整的图景。
他的少年时代全盘交给了老街。老街路面本来就窄,稀稀落落的几户人家还侵占了不少地方。屋里摆不下的锅碗瓢盆放在外面,花花绿绿排了一溜,几乎没有多少可以落脚的地方。每到四月,霏霏不绝的梅雨在那些盆子里,发出“噼哩啪啦”的声响,清脆的和声裹挟着轻风拂过窗棂,连带着书扉也为之颤动——那里有他年少时畅游书海的记忆。
他爱老街的静,也爱它的。
清晨天刚蒙蒙亮,天边的烟灰暮霭还未去,老街却已率先掀开一片喧。早餐的香味从家家户户大敞的门里飘进来,勾得肚子止不住叫唤。于是他悄悄跑到厨房出半个脑袋,趁母亲为早餐忙活得热火朝天,便溜到灶旁,摸摸拿走一个已经做好的溏心,几口就囫囵下肚,金的液顺着手指和指缝里流出来,吸允上几口才更回味。他一直以为自己做得蔽,直到后来离家同母亲告别,他才知道母亲早已看在眼里。一想到母亲做的溏心,他就咽了咽口水,如今的早餐不过是几片全麦面包就着一杯豆浆仓促咽下,他便要提起公文包,成为这座城市汹涌人流中的一员。
他走过大街,走进了一片落叶满地的小树林,恍惚想到了刘姨家的枇杷。离开老街后他尝过各式的枇杷,却再也比不上刘姨家的那枇杷甜香满口。小时候,刘姨家的枇杷树像花儿吸引蜜蜂般吸引着他们那群调皮鬼。每每快到枇杷成熟的时节,他们就悄悄跑到刘姨的院子里,像猴子一样爬上树,摘那令人垂涎的枇杷。刘姨好像身上装了雷达似的,每次在他们即将得手时,她就会拿着扫帚从屋子里冲出来,一边挥舞着扫帚,一边叫着:“这群小毛贼!给我下来!”虽说刘姨不让他们摘枇杷,但枇杷成熟后,每家一篮子是少不了的。
兴许是想到了当初被追着赶的狼狈,他无声地笑了笑。
起风了,秋的风带着丝丝清凉,吹了他工作后的些许疲惫。穿过树林,就到了他家楼下的烧烤摊。几个青年男女正坐在一块,笑声不断。看见他们脸上肆意荡漾的笑容,记忆中他年少的模样也浮现在脑海,那时他也有缘遇到过爱。他至今还记得高中时为了喜欢的女孩,学着电影中帅气的男主角骑着自行车踏着晚霞绕到女孩的学校外,但却也只敢远远的望上一眼,光看一眼女孩青涩的侧脸也会心如鼓。如同大多数暗恋一样,这段感没能发芽结果。听说女孩高考完便出国了,然后就断了联系,而他也终于离开老街,来到这座城市。一路走来,一切都变成了回忆。
看着身后跃不息的霓虹灯,他这周末不想加班,摸出手机向领导发消息请两天,意料之中被骂了一顿,他多少有些不甘。不如意的时候才喜欢怀念从前,他身处这座曾是他梦之所在的城市,才发现老街被他深深地怀念。原来梦想中的地方,也可以变成他想挣脱的牢笼。
他怀念那弯在心头如钩的明月,那条承载昔日记忆的老街。从炎炎夏日吃的第一口甘甜的冰西瓜,到冬日里趴在窗台看雪花飘落;从洒满蒜籽香菜末的锡纸花甲,到上面挂满了露珠的新摘的枇杷;从儿时拿着满是红对钩的试卷在街道上飞奔的稚嫩,到骑着自行车与风竞速的张扬。纵使城市里有可以同时让好几辆轿车并行的宽阔马路,他依旧更爱老街那仅容小推车通过的狭窄路面,那里装满了他的快乐;纵使城市里有高楼大厦和琳琅满目的商店,他还是怀念街头街尾温馨的理发店和修鞋铺。这座城深如昼,灯火依旧,可他此时念着老街晚的星宿千里。
当他把插进门孔,看见客厅被各式文件淹没的茶几,才意识到,这个冷清的房间不是家。关掉手机上的钟,他第一次违背上司的令,放任自己坠入梦乡。
手机被随意扔在床头,亮着的屏幕上是开的备忘录,上面写着:“房租已经付完,车票已经下单,记得别坐过站。”
包好老街的回忆,他走向远方。 (指导老师:陈雄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