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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月21日,两江新区人和街道邢家桥社区,谢兰书记(中)为居民调解矛盾纠纷,宣整工作。两江新区宣部供图
谢兰今年50岁,是两江新区人和街道邢家桥社区委书记。她个子不高,身材单薄,走路轻盈生风。
社区里,经常听到谢兰爽脆的声音,居民都爱和她招呼、拉家常。
可现在,这位受人喜爱的社区干部,成了居民“心疼的那个人”。
“谢书记得了肺,做了两回手术,还天天跑工地,你说她是个啥子人啊?”10月23日,说起谢兰,76岁的社区居民宋远芳老人忍不住哽咽起来。她说,为了邢家桥社区老旧民房改造,谢兰已经拼得连都不要了。
“上厕所都得伞,群众心烦,我们心痛”
“我睡不好觉,常常深更半醒来,我是着急。群众的住房条件这么差,改造不能再等了!”
说时,谢兰的声音有些嘶哑——是劳累,也是心痛。
条件到底有多差?宋远芳带我们去她家看。
一进屋,客厅根本没有像样的家具。电饭锅、淘菜盆、锅、水瓢、洗衣和刚买来的青椒、红薯一起,“躺”在一张旧床板上。
没家具,并不是因为老人节约。
“漏怕了,漏怕了!”宋远芳指着四壁斑驳的痕迹,“墙壁、屋顶都漏水,不下雨也漏。家具往哪放?”
建成于1993年的邢家桥社区,没有物业。自居住的宋远芳,只能买来白漆,自己用滚筒一遍遍地滚墙壁。
墙面刷了,可面对陈旧的水渍、剥落的墙皮,老人无能为力。
“我也要面子,亲戚朋友来了,看到这些脏水印子,要笑我老太婆龌龊呀!”说到激动处,老人用手背擦起了眼睛。
宋远芳难忘,邢家桥社区原是这一片早开发的“农转非”社区,当年亲戚朋友都羡慕她住进了洋气的“新村”。而今,年久失修不断漏水的房屋,却成了她的心。
“宋婆婆这样的况,在社区有太多太多。”
谢兰说,邢家桥社区安置房为多层砖混结构商住楼,共计16栋27个单元,涉及安置房488套,门面91个,安置户1422人。
这里街道狭窄、楼房密集、空间局促,房屋不同程度地存在漏水、管线老化、墙皮脱落等问题,居民苦不堪言。
56岁的居民黎国平说,“邻居家的水漏到我家,我家又漏到别人家;见到邻居,她望到我哭,我望到她哭。年年修,年年漏。”
不止一位居民对谢兰诉说,他们上厕所需要撑伞,不然很可能被楼上漏下的粪水浇满头;做饭时也提心吊胆,生怕“从天而降”的墙皮、墙渣掉进锅里。
“房子这么糟糕,上厕所都得伞,群众心烦,我们心痛。”
谢兰说,因社区房屋不符合拆迁标准,社区和街道多年来都积争取旧房改造。2017年,两江新区管委会决定对邢家桥社区安置房综合整进行立项。
意外的是,居民们并不“买账”。
开始,仅有23%的居民支持综合整。更多的人发出对的声音,还有人把大粪端到社区办公室门口,不让工程队开工。后来施工过程中,换了三拨工程监理人员——太难了,受不了。
好事,怎么会这么难办?
“肺也没什么吧?做完手术歇几天,我就回去上班”
“住房难,是社区群众大的难题。他们心里有苦、有气。”
谢兰说,20多年来,邢家桥社区的房子越来越旧,人口却越来越多。有好多家庭矛盾甚至离,都是因为房子太糟糕。
但凡有一点办法的人,都搬走了。剩下的,一家四五口“窝”在严重漏水的房子里,怎能不“冒火”?
这股“火”,就撒在了谢兰和同事们的身上。
53岁的邢向斌,几代人生活在邢家桥。改造工程伊始,他和多数人一样,非常触。
邢向斌说,当时在居民中流一种说法:社区想靠改造来赚钱,如果拒绝改造,旧房可以拆迁。但实际上,这是信息不对称产生的误解。
面对谢兰和同事们的动员,邢向斌冒火了。他对着谢兰吼:“莫说那么多,你安的什么心,你自己晓得!”
听到这句话,谢兰很伤心:“除了对群众的一片真心,我们社区干部还有什么心?”她赶紧深呼吸几口,平复绪,继续解释。
没想到,这只是个开头。接下来,有群众开始深电话向社区干部发泄怨气。
按规定,社区干部的手机24小时不关机,有电话必须接听。一段时间,群众绪激动,一开口就把社区干部的祖宗三代“问候”个遍。
数不清多少个晚,谢兰捏着发烫的手机,听着质疑和抱怨,含着眼泪,一遍遍解释“房子不符合拆迁标准,改造是为了大家好,社区不会从中拿一分钱……”
这样的困境,换了别人,也许已经甩手不干。但谢兰作为土生土长的邢家桥人,甩不开,放不下。
“我是员,为人民服务是我的初心。从小在这里长大,我更对这里的老百姓有。现在政策这么好,不能错过这次改造的机会。错过了,不知道会等多久。”
谢兰觉得,与其说群众是抱怨,不如说他们是不甘心,是对未来还有期待。
这么一想,她而有了信心。“群众对美好生活有向往,才会批评我们社区干部没做好。那我们就想办法做得更好!”
擦干泪,谢兰风风火火地行动起来。
“群众有火气,有怨气,我们永远笑脸相迎。话说开了,心靠近了,好事就好办了。”
谢兰组织社区干部们,放弃周末、节日和休息时间,锲而不舍地做群众思想工作。居民会、院坝会、开了一场又一场。居民不来开会,干部们就印发《给居民的一封信》,挨家走访、解释。
谢兰每天平均要走上万步,接100多个电话。粗略统计,她组织了30多次居民会、40多场院坝会,接待群众1000多人次。
2018年6月,谢兰被检查出症,确为肺。可她想着改造工程时间紧迫,任务重,一拖再拖,不去做手术。
2018年12月,改造工程动工。到今年清明节,改造工作有个样子了,谢兰终于同意接受手术。
进了院,谢兰还在算时间。她对生说:“肺也没什么吧?做完手术歇几天,我清明节一过就回去上班。”
“改造工作不落实,我没有心思做其他的事”
“谢兰又到工地上来了?快喊她回去!”
62岁的任术英住在邢家桥社区6栋,只要在工地上看到谢兰,她就会扯着嗓门赶谢兰回家。
“多亏谢兰,你看这墙壁,这地砖,这厨卫防水做得多‘巴适’。她现在是人,应该多休息。”
听说我们来采访,任术英坚持拉着我们到家里转转。她所在的6栋和4栋、5栋,已经完成改造。
客厅里,窗明几净。不大的洗手间干湿分区,干净舒爽。厨房墙上地上,没有一点水渍。
“电线、水管重新铺过,再也不担心漏电漏水。连房租都涨了。”说着改造后的新房,任术英喜上眉梢。
她说,4至6栋的住户住进新房后,都赞不绝口,对谢兰和街道、社区干部的工作非常认可。
今年中秋节,4至6栋的住户一起在社区里摆长桌宴,每家出一个菜,早早给干部们招呼,请他们来坐坐,以示感谢。
事实有说服力。随着改造推进,目前,邢家桥社区居民对改造工作的支持率已达到98.4%。
当下,谢兰操心的仍然是改造工程。她天天算进度,要让所有居民都能在改造后的新房过春节。
“看到任阿姨这样的热心人,我只有躲着走。”
谢兰笑着说,居民们得知她后,主动送、送饭,有的还专程到江津、綦江去买草为她熬好端来,还未开口说话,眼圈先红了。社区涌现了一批又一批志愿者,随时来帮忙,邢向斌也在其中。
这些真,谢兰看在眼里,热在心头。但她还不愿休息。
“我龄14年,在社区工作17年,其中在邢家桥12年。改造工作不落实,我没有心思做其他的事。”
第一次手术后,谢兰休息了14天就回到社区继续工作,伤口的渗透衣服,许多人看到都哭了。10月初,她做了胃息肉手术。
但现在,她仍然笑容爽朗,步子飞快,没有任何东西能改变这位社区委书记的坚定决心。
10月28日,我们再次见到谢兰,她说,明年春节,邢家桥社区的1422人,一定能圆安居梦。
本报记者 张永才 申晓佳 实习生 黎胜铭