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新华社济南9月7日电 题:渐短的名单 不朽的荣光——重新发现“红娘”
新华社记者赵新、邓卫华、王
山东省山市西北,崖子镇姜家村,春寒料峭。
92岁的王葵敏盘坐炕上眺望窗外的时候,时常会想起自己20岁时抚养过的八路的孩子政文……
远在千里之外的都北京,清华大学,舞剧《娘》正在新清华学堂演出。
王葵敏不曾想到,当年她和姐妹们哺育革后代的故事,在2019年的春天里,被搬上北京的大舞台。演出结束时,掌声持久而热烈,年轻的学子们饱含热泪,久久不愿离去……
70多年前,在胶东日根据地,300多名年轻女义无顾地承担起一项重任——为前线的八路将士哺育后代,成为“红娘”。在日残酷扫荡和胶东育儿所艰难迁徙中,1223名儿无一伤亡。
走过70余载历史烟尘,“红娘”深功与名,朴实如胶东山野阡陌间悄悄开放的山菊花。
烽火中诞生的“英雄母亲”
山,战期间曾名牟海县,是胶东日根据地重要的支前基地和稳固的后方。上世纪40年代,全国战进入艰苦的相持阶段,胶东根据地也遭受了日频繁“扫荡”和残酷戮。
1942年11月,日对马石山一带实行了惨绝人寰的“拉网大扫荡”。“我帮村里的娘抱着孩子往山上跑,跑到一户人家,在炉灶底下挖个洞,躲在里面逃过了一难。”忆及这段经历,王葵敏常常还会感觉“腿肚子直颤”。
这一轮扫荡,几乎村村遭劫、户户蒙难,仅仅一天半的时间,马石山主峰及周边就有503名民被害,史称“马石山惨案”。
面对日频繁“扫荡”,八路被迫不断转移,婴幼儿抚养成为一大难题。经当时的中共胶东委研究,决定成立胶东育儿所,并就近寻找健康可靠的农村妇女哺育儿。
1942年初夏的司晓星(名福星),是胶东育儿所早的儿之一,不到两个月,司晓星随父亲就上了战场。
“父亲带着队伍游击,卫员叔叔骑马用背篓背着我。结果马受惊吓一摔,把我甩出去了,我掉在地上还在酣睡。”司晓星说,父亲司绍基在世时说起这一段,常常哈哈大笑。
两个月后,司晓星被送到胶东育儿所抚养;6个多月的时候,战争形势日紧,她被送到了娘姜明真家中。
“眼看鬼子进村了,娘带着我和她自个儿的孩子往山上跑。好不容易躲进山洞里,两个孩子在一起,只要喂一个,另一个就哭。为了避免暴露目标,她把10个月大的亲生儿子送到另一个无人的山洞,带着我躲到了另一个山洞里。”司晓星眼含泪水说,“等日撤走后,娘扒开被日空投塌的洞口,看见儿子身上满是泥土和鲜,连骨头都露出来了。回家不几天,我这个‘哥哥’就夭折了。”
司晓星并不是姜明真喂养过的唯一儿。胶东育儿所历史资料显示,她曾先后收养过4个八路子女,无一伤亡;而她自己的6个亲生骨肉因为战、饥荒等原因,有4个先后夭折了。
“娘对我们这些儿,真是‘人在孩子在’。她们说,孩子放在这里就放心吧,孩子爹妈是为了‘鬼子’,他们在战场上流的是,我们不过是给孩子一口奶吃。”现居北京的儿徐永斌说。
娘王葵敏收养小政文时,她的第一个女儿刚刚夭折。政文身体不好,王葵敏日操劳,常常抱着政文走七八里地去看。为了给政文,她把家里仅剩的一点小米拿去换了,后政文被她从手中夺了回来,她自己却因此瘦下来10多斤。
面对有人提出的“为什么对抚养‘别人家的’孩子这么上心”的问题,王葵敏说:“俺的孩子没了还可以再生,八路的孩子没了,就真没了。”
儿政文被领走后,王葵敏又生了一个男孩,因为想念儿政文,她给自己亲生的孩子也取名政文。
绵延70余载“母子深”
胶东育儿所于1952年更名山县育儿所,1955年撤销。但儿与娘之间的大爱奇,却一直绵延不断、延续至今。
1948年,儿李建英(名金枝)仅3天,就被随部队紧急转移的父亲李大林通过妇救会托付给了娘戚永江。戚永江时年34岁,家中6个孩子,生活十分艰难,但她精细算,处处优先为儿建英考虑,她自己的6个孩子先后5个夭折,建英却健康成长。三年自然灾害期间,生计更加困难,为了让建英读书,戚永江狠狠心,让自己唯一的儿子培爱辍学务工去了。
直到1964年,李大林终于辗转听到女儿李建英的消息,并与戚永江商量带孩子回济南读书。为了建英的前途,戚永江虽然百般不舍,依然默默含泪送走了16岁的建英。
建英虽然人走了,但心一直没有离开,视娘如亲娘:参加工作后,第一个月的工资全部寄给了娘;逢年过节常“回家”看望娘;退休后每年都回山陪娘住上一段时间,为老人洗澡梳头、洗衣做饭,老人逢人便夸“女儿好”……
儿毛学俭(名麦勤)跟随娘王聪润长到8岁时,父亲接他进城生活,但他与娘难舍难分,父亲终决定把他留给王聪润一家。王聪润视“小麦勤”为己出,自己未再生养。毛学俭长大成亲后,短期回到安徽老家陪同亲生父母生活了一段时间,随后回到山定居,在娘膝下尽孝,为娘养老送终。
儿于致荣(名振勇)1955年7岁时离开山县育儿所,是育儿所9个一直没有亲生父母前来认领的儿之一。育儿所撤销后,于致荣跟随地方安排的养父母长大,成年后开始寻找娘。1969年春找到娘王水花后,于致荣和爱人于新国把娘当作亲生母亲一样孝敬,一直到2014年王水花去世。
许多儿由于送入娘家中时年幼,对这段经历并没有深刻的记忆。而殊的战争年代里,许多父母也不清楚孩子到底交到了哪个好心的娘手中,还有的儿甚至早已没有了父母……成年后,越来越多的儿加入到了寻找娘的行列之中。
司晓星就是其中为执着的寻亲者之一。因为父亲当年是通过中间人将她交给娘的,而这名中间人早已离开山杳无音信,司晓星历经多年寻找,一直未有突破。
直到2015年,在一群当年儿组成的“寻亲团”伙伴们的提醒帮助下,司晓星复核实才终确认,她的娘就是那个牺牲亲生儿子换来她的姜明真。此时,姜明真已离世9年。
“‘弟弟’(姜明真的小儿子)告诉我,家里早就盖起了新房,可俺娘(姜明真)直到去世都没有搬出当年抚养儿的老宅子。她就是怕孩子有一天来找,搬走了就找不到地方了。我真是对不起她!”司晓星说,这是她一生的亏欠。
和司晓星况相似,当儿徐永斌历尽千辛万苦寻找到娘所在的崖子镇西涝口村时,却被告知,娘刘喜孟已过世多年。他连跑到娘坟前,长跪不起。“娘,孩儿不孝,来晚了!”
为了表达对娘和山的牵挂和惦念,徐永斌将自己获得的国家科技进步证书捐献给了山市委史研究中心。他希望以此告娘,儿徐永斌没有辜负娘对他的疼爱与抚养。
儿在寻娘,养育恩重;娘在盼儿,舐犊深。
在山市委史研究中心主任徐华伟工作的档案室内,600多页第一手资料集纳成册,此外还有胶东育儿所工作人员及儿提供的笔记本、证件、书籍、寻亲笔记、等文物40多件,和一些娘在家中使用过的生产生活用品。
位于山市崖子镇田家村的胶东育儿所旧址,近年来经过修缮,已经成为远近闻名的红教育基地。随着当地搜寻挖掘工作的有效推进,一份挂在墙上的娘和保育员名单,一直在不断拉长——现已查访到娘信息130人、保育员信息195人。
然而,另一张名单正在不断缩短。
记者在山采访时获悉,目前仍在世的娘仅剩6人,其中不少常年卧在床,有的已志不清。而当年的儿们,如今也多在七八十岁的高龄。为了帮助娘圆“盼儿之梦”,山市正持续开展寻找儿的行动。
“娘之光”映射民心向背
和平年代的人们,可能很难充分理解胶东娘的这份无和朴实。舞剧《娘》的女主角查娇娇为了演出来到娘家中采风后,才对娘们当时的心境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。
“很多娘都对我说过这样的话,‘俺不识字,但能分得清好和坏、善和,谁对人民好,俺们就拥护谁’,我想这质朴的语言,恰恰能说明,她们为何如此厚待儿!”查娇娇说。
在马石山烈士陵园,有一个“马石山十勇士纪念馆”的专题展馆让人印象深刻。
在那场日惨绝人寰的包围扫荡中,八路五旅十三团七连六班的10名年轻战士,执行完任务途中路过马石山,看到老百姓身陷绝境,在没有上级令的况下,他们毅然决定放弃归队,留下来帮助群众突围。他们四闯日寇包围圈、轮回拼,先后救出了上千名群众,自己却长眠在了马石山上。
人民没有忘记他们:王殿元、赵亭茂、王文礼、李贵、杨德培、李武斋、子藩,以及三位没有留下姓名的战士。英雄的名字,英勇的奇,挂在马石山纪念馆的墙上,更刻在人民群众的心中。
读懂了“马石山十勇士”,也就更加读懂了娘那颗平凡而伟大的心灵——
人民队对百姓以相救,“红娘”对儿以相助。
“娘们把‘后一滴奶留给儿吮,后一口粮留给儿吃,后一件衣留给儿穿,后一丝生机留给儿’。正是一个个平凡的娘、支前的村民、参的群众,汇聚起众志成城的磅礴力量,帮助人民队在艰难困苦中走出一条非同寻常的胜利之路。”山东青年政学院舞蹈学院院长、舞剧《娘》导演傅小青说。
今年以来,舞剧《娘》在北京、济南、南昌、大连、威海等多个城市巡演数十场,演出现场观众激澎湃,掌声如潮……山胶东育儿所旧址,参观瞻仰者络绎不绝,尽管他们年龄、职业各不相同,但都被娘精动,许多人都在现场不住流泪。一位游客在留言簿上写道:“红娘,是和人民群众生与共、守望相助的历史见证,永载史册,永远铭记。”(参与采写:王欢、王凯)